Kitay_苏格

但余钟磬音

晓星尘带着师弟师妹在山林摘草药。
小师弟看到一棵庭院旁的果树,繁盛多果,一大半的枝叶都伸入庭院内。
小师弟十分淘气,晓星尘一下没看着,他就立马爬到树上摘果子。

小师弟刚摘了果子,却不小心掉下了树,摔到了庭院里。
隔着围墙,瞧不见庭院里的情况。
只能听见小师弟在嚎啕大哭。

晓星尘担心小师弟受了重伤,也怕打扰了主人,急忙上前扣门。
开门的是个五六岁的孩子,眼眸明灿,偏着头冲晓星尘笑,是个人人爱的娃娃。

小娃娃自称薛洋,他带着晓星尘往院内走。
小师弟正躺在树影下,大半个身子埋在树叶堆里。
有树叶做缓冲,小师弟也没受什么重伤,就是吓懵了。

饶是晓星尘已经七岁了,把沉甸甸的小师弟从树叶堆里拖出来还是有些困难。
薛洋也拉住小师弟的脚,一起向外拖。

后山的钟声响起,时候不早了。
晓星尘背着小师弟向山下走,一回头,小娃娃半边倚着大门,探出头朝他张望。
空旷的庭院像一个巨大的墓场,他被埋在里面。

晓星尘心头一动,对薛洋说:“我明天再来找你。”
薛洋这才走进去,把门关上。

第二日晓星尘再来,带了几个木将军,那是京城时兴的玩意儿。
家家户户的孩子都喜欢,走在大街上经常能看到孩子们拿着互相比试。
师弟们也有好几个。

晓星尘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喊自己,走近了却找不着。
他绕着院墙转悠,直到头顶传来笑声。
晓星尘抬头吓了一跳,薛洋正趴在树冠上。

晓星尘冲进庭院,一路无人阻拦。
他跑到树下,正瞧见薛洋要往树下跳。
晓星尘吓坏了,连忙张开手接住薛洋。

晓星尘把木将军递给薛洋,薛洋没有接,自然紧紧抱着晓星尘。
晓星尘拿出手帕,擦了擦薛洋问道:“阿洋,你多大了?”
“七岁。”薛洋盯着晓星尘的手指答到。

晓星尘愣了一下,看这孩子实在瘦弱,看不出和自己同岁。
晓星尘把木将军塞进薛洋怀里,薛洋刚挣扎着要松开。
晓星尘又抱稳薛洋,拍了拍他的背,确实轻得很。
薛洋安静下来,开始摆弄手上的玩意儿,只是时不时又转过头盯着晓星尘。

等到日色渐晚,薛洋频频向后山望去,心绪不宁。
晓星尘奇道:“阿洋,那儿有什么?”
薛洋把头缩进晓星尘怀里:“那儿钟会响。”
后山有一座古寺,每日开闭山门都会敲钟。

薛洋扯着晓星尘的袖子说:“哥哥,你能留下吗?”
晓星尘环顾空荡的庭院,抱起薛洋说:“我带你走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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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把这个妖妇拖下去,关起来。”暴怒吼声在厅堂里振响。
浑身颤动的女人紧紧抱着晓星尘,他烧得浑身滚烫,女人滴在他脸上的泪却十分冰凉。
钟声骤响,那个女人抱着他的手指被生生掰开,被架起拖走。

晓星尘从梦中惊醒,黎明破晓,寺庙正在敲钟,准备开山门了。
薛洋睡梦中依旧抱着他不肯撒手,就像个小火炉。
不过几年光景,小娃娃就已经长开,变成俊俏少年。
晓星尘揉揉薛洋的头,薛洋迷迷糊糊还往他怀里钻。
晓星尘顿时觉得心中安定不少,噩梦带来的惊恐散去大半。

今日的天色好,师父出去访友。留这一群小萝卜头,自行玩耍。
师弟师妹们提着风筝在道观里四处跑着,薛洋抱着木将军等晓星尘给他扎一只新的风筝。

薛洋靠在晓星尘身旁数落道:“之前那个花面狐被断头鬼射破了。”
晓星尘捏了一把薛洋圆润的小脸颊:“阿洋别气,哥哥给你扎一只九尾飞天狐,飞起来更威风。”

风筝很快做好了,纸面上的飞天狐狸灵动鲜艳。薛洋拉着新做好的风筝向前跑,跑得太欢快了以至于连鞋子跑掉了都不知道。
晓星尘在后面叮嘱他小心一点,却听见一连串笑声,也就随他了。

薛洋风筝放起来了,九尾飞天狐果然威风得很,九条大尾巴随风招摇。
师弟师妹们也都围了过来,薛洋想招呼晓星尘过来,却发现树下早已空无一人。

小师弟凑过来告诉薛洋,史少爷来道观拜访,师兄去招呼他了。
“呵,断头鬼又来了。”薛洋冷笑一声,弹了一下风筝线。

晓星尘回来的时候,四处找不到薛洋。他又问了问师弟师妹,他们也不知晓。

晓星尘回了自己的院子,薛洋提着风筝在树上等他,晓星尘装作不知道。
他绕着院子一遍遍喊“阿洋,你在哪?阿洋!”,直到薛洋高兴了从树上跳下来。

晓星尘抱住薛洋,拍拍后背安慰道:“今天放风筝可还开心?”
“哥哥不在,不开心!”薛洋笑道,“明天哥哥陪我怎样?”
晓星尘心里甜透了,牵着薛洋往屋里走。无奈说道:“我要跟史公子去咏泉看看。”其实,他心里也厌烦和世家子这种虚情假意的客套。
薛洋扭扭脖子,笑笑不再说什么。

第二天,晓星尘发现薛洋一早就不见了,直到他出发也没见着踪影。
他们一行人走到半山,停下歇息。
晓星尘找找附近的泉水的时候,忽然一个人从树丛里蹿出扑过来。
晓星尘接了个满怀,定睛一看是薛洋。

晓星尘有些想教训薛洋,望着那双星眸,只能揉揉他的头发。
晓星尘柔声劝道:“阿洋,这里太危险了,你怎么来了?”
薛洋把晓星尘抱紧:“我才不喜欢那个断头鬼,他把我的风筝射坏了,还要把你抢走了。不许!”
晓星尘害怕山中有野兽,带着薛洋先行离开。

晓星尘带着薛洋去山下的小镇,买了好几盒甜点。两人欢欢喜喜回去了。

那个史公子再也没来,说是上次去咏泉不知道怎么摔了一跤,眼被风筝线划伤了。
要是再差一点,也许就被割喉了。
薛洋扯了扯飞天狐,弯了弯眉眼:“算了,这次就放过你啦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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晓星尘坐马车回府,他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高声道:“这个需要我还给钱?”
晓星尘急忙掀开帘子,一个少年拿着糖葫芦神色张扬,正是薛洋。
晓星尘叫停马车起身替薛洋付了钱,薛洋却头也不回就走了。

当年晚钟刚响,晓星尘就被宁府接走,与薛洋不辞而别。
他随后送去别关,再见面却是在京城。
晓星尘与身着金星雪浪袍的少年不期而遇,两人却是生疏得很。

薛洋做了摄政王的门客,晓星尘常常看见他掀摊子的身影。
晓星尘几番上前制止,他这次停手下次仍会再犯。晓星尘耐心说教,他也只是笑咪咪地瞧着。

摄政王金光瑶,夺位之心,世人皆知。
朝中贤臣清流都对摄政王及其门客避之不及。
旁人视薛洋为乱党鹰爪,金光瑶却笑道:“我哪驯得了他的,这可是一头恶狼呀。”。

晓星尘与薛洋之间,仿若两条平行的横线。

可是很快这两根线就被拧在了一起。

晓星尘当年判过的一桩案子,被翻出是冤案。
当时,薛洋重伤恰巧经过晓星尘的府邸,晓星尘收留照顾了他。
只有薛洋有机会动他的案卷,改了证据。是薛洋欺瞒于他。
晓星尘与薛洋幼时相识的旧闻亦是成为了他是乱党的铁证。

晓星尘平素廉洁,却被盖上乱党的戳子,遭人唾骂,与亲友都断了干系。
他更恨自己一时大意,竟然害人妄丢了性命。
阿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,无忧无虑地长大。
如今,晓星尘望着阿箐的眼睛,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说明。

薛洋说:“若不是你出手,郡王府也长不了。摄政王讲究斩草除根,一把火都烧干净了。阿箐哪里能像现在这般在你身旁长大,你是阴差阳错救了她。”

晓星尘心中明白,可就是愧疚难当。
他骑着马直奔山下的府邸,他远远望着山上的道观不敢回去。
晓星尘扑到树下,挖出桂花酒,这是他和薛洋亲手酿的,说是明年秋天一起品尝。
酒还没酿好,甜中带涩,那股苦涩把晓星尘心中愁怨全部勾了出来。
薛洋赶到时,晓星尘已经在院中醉倒,满面是泪。

晓星尘半夜发起了高烧,这一下病得厉害,他听着早晚两道钟声,只觉得在催着自己快些走。
薛洋日夜悉心照顾,晓星尘却越发虚弱。
一晚,明月当空,如天中仙境。
晓星尘抚了抚淌在床边的莹白“若是我走了……”
薛洋沉声说:“晓星尘,你,好,好,活,着。”

第二日晓星尘昏睡沉沉,醒来已是日头高升。
直至傍晚,晓星尘惊觉今日一天都没有钟声。
薛洋回来时,晓星尘问起此事,薛洋答那个钟被他砸了。

晓星尘握住薛洋的手:“何必如此?”
薛洋反握住说:“我毁了那钟,它就不再每日催你离开我了。”

薛洋双手环住晓星尘,让他靠着自己身上,一勺一勺把药喂下去:“是我欺你,害你判了冤案。日后入了地狱,我与你一同去。”

若是寻常人就索性断个干净,从此各有各的道。薛洋不肯,就算晓星尘要往他心口捅一剑,他也紧紧搂着晓星尘,死死缠着,一刻也不肯分开。

晓星尘忽然叹了一口气,拍拍薛洋的手臂,示意他上来。
薛洋翻上床,两人侧卧着,薛洋从晓星尘身后抱住贴紧。
这一夜,晓星尘睡得很安稳。

第二日,阿箐看着薛洋在院子里练剑,她气呼呼地吐了吐舌头,暗骂了几句。
阿箐跑进屋里,看见晓星尘刚刚起来,显然昨夜两人是睡在一起的。
阿箐支着脑袋问晓星尘:“道长,你是和坏东西好上了?”
晓星尘愣了一下,含笑答道,“是啊。”说完,他心里忽然清明,这一世他们注定分不开。

远山的钟声响起。
晓星尘垂眸,忆起薛洋笑言他这般清冷不如去做和尚。
薛洋又枕着他的手说,这青丝去了可惜,还是做道士好。

就去做道士,有一方桃园,只需一座草屋,一棵果树。
一推开院门,心上人把你抱到树上,你不笑他就不放你下去。
他手里有最甜的果,全部留给你。

明月皎皎,清风徐徐。人间极乐,与君连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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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先收获护食的 “小奶狗” ,接下来进入抢食的 “小狼狗”,最后是吃干抹净 “孤狼” 。各种洋哥值得拥有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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